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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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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尋秋本想拒絕商澤,但奈何商澤一直軟磨硬泡不肯放棄,又因為這場畫展商澤確實出錢出力甚多,他這樣剛獲得成功就不認人也不好,總之,三天後的除夕當晚,他還是同商澤見面了。

南城雖不下雪,深冬季節還是冷的,時尋秋剛出門就被冷風兜頭吹得打了個哆嗦,但遠遠地已經看到商澤站在樓下等他了,昏黃的路燈將男人的身影拉得老長,也不知是站了多久,時尋秋的腳步停了又停,才硬著頭皮向商澤走過去。

“怎麽不多穿點衣服,把這個戴上,暖和點。”

腦袋忽然一暖,原來,商澤將一頂黑色線帽戴到了他頭上。

“你好像不喜歡戴這些飾品。”

商澤微俯了身,替時尋秋整理好壓在帽檐中的碎發,“其實很好看。”

“還有條圍巾,在車裏。”

時尋秋有些別扭地避開商澤的碰觸,他忽然想到前世,商澤也很喜歡送他這些小東西,項鏈,帽子,還有那枚被嵌在帽上的黑曜石。

每一樣,他都很珍惜。

可那又怎麽樣呢?

那些禮物並不能代表什麽,也並不能證明,他在商澤心中是不一樣的。

想到前世的最後一面,時尋秋心口一抽,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太冷了的緣故,鼻頭也被風吹得直泛酸,時尋秋低落地垂下頭,悶不做聲地跟隨商澤上車。

商澤並沒有察覺到時尋秋情緒變化,車裏的暖氣一直開著,所以很溫暖,他從後座拿出那只裝了羊絨圍巾的精致禮盒遞給時尋秋,“要拆開看看嗎?不知道你喜歡什麽牌子,所以買的是和我同款不同色的…”

情侶款。

商澤在心裏小聲補充道。

時尋秋卻好像興趣缺缺,隨意地將圍巾放回車上,順道擡眼瞥了眼商澤,這才註意到,商澤脖上還真圍了條圍巾。

商澤今天看上去像是極鄭重地打扮了一番,裏面是件素色的高領毛衫,外面搭配了件同色系巴爾瑪肯單排扣長大衣。商澤身材比例優越,這一套不僅沒壓身高,反倒凸出了優勢,盡顯氣質,再加上搭配的那條棕色的羊絨圍巾,還怪有氛圍感的,整個一跟電影裏走出來的男主似的。

怪不得剛才一路走去車上時,不少路人對著他又是偷看又是拍照的。

倒是時尋秋,今天就隨意地裹了件舊羽絨服,跟在商澤後頭,活像個大明星的小跟班。

“怎麽了?”

意識到時尋秋在看自己,商澤好像心情大好,像個邀寵的小狗似的,眼睛亮亮的望向時尋秋。

時尋秋其實想跟商澤說,你下次別穿得這麽誇張,看著挺不搭的,但念頭剛起,又忍不住在心裏腹誹道,他跟商澤什麽關系都沒有,要“搭”做什麽,這話在口中轉了幾轉,就還是咽了回去。

時尋秋避開話題,“今天過年,你不回家?”

“不回。”

商澤幹脆地說道,“下午在醫院陪過媽媽了,至於商家…”

商澤的眼神暗了暗,隨後卻又故作輕松地道,“本來我也沒打算回。我們先去吃飯吧,想吃什麽?今晚除夕,很多餐廳都需要提前訂位。”

商澤說著,就拿起手機認真挑選起餐廳。

“隨便。”

時尋秋思緒在亂。

他對過年也沒有什麽概念的,小時候在時家,時後光因為工作忙,很少著家,一家人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團圓飯,很多時候,他都是守著一桌子傭人做的年夜飯自己吃。

離開時家之後,時尋秋就更不過年了,除夕當晚,他是能點外賣則點外賣,點不著外賣就自己煮個面存點吃的囫圇一頓,這次和商澤一起過年著實是在意料之外。

所以時尋秋沒做好準備。

但這句“隨便”好像又顯得太過敷衍了,種種跡象表明,商澤好像挺重視這次跟他一起出來的…剛剛湊近他時,時尋秋還聞到商澤身上不僅有點兒木質的香水味,連頭發好像都有定型過,還真是武裝到了發絲。

所以,就又補充了一句,“你決定吧,我都行。”

“你腸胃不好,生冷的東西肯定不能吃,晚上吃高糖高油的甜食對身體也不好,本來我想要不要我下廚給你做幾個菜,再煲點兒湯,但又說好了今天要為你慶祝,更何況,這是你第一次同意出來跟我一起吃飯,不能隨便。”

商澤果然認真挑選起來,最後定下了某個五星級酒店推出的年夜飯套餐。

兩人到酒店時,酒店裏的人已經不少了,多是拖家帶口,一大家子過來吃團圓飯的。

商澤和時尋秋只有兩個人,倒是顯得有點兒突兀,不過商澤特意定了包間,裏頭新中式的裝修堂皇富麗,還頗有點兒年味,饒是時尋秋這種不怎麽過年的都感受到了熱鬧紅火的氛圍。

菜也點了不少,大多都是時尋秋愛吃的,菜色精致,口味也好,一看就價值不菲。

這次和商澤相約本來也就是為自己的畫展慶祝和向商澤表達感謝,所以時尋秋也不想讓商澤破費。剛坐下沒多久就借口去洗手間,實際上是想偷偷去把賬結了,哪知那服務員卻客客氣氣地對他說,他們那桌菜商澤已經付過錢了,他想吃什麽還可以隨時再加。

時尋秋當然不會加菜,可卻莫名有點兒發堵,總覺得像是欠了商澤一樣。

他不打算再和前一世一樣重蹈覆轍,因此,他更不該再去消費商澤對他的好,哪怕這是商澤自己甘願的。

“是不是工作太多,有點兒忙不過來?”

商澤見時尋秋一臉悶悶,貼心地給時尋秋夾菜,關切問道。

“這桌菜多少錢,我轉給你。”

時尋秋沒有動筷子,憋了好久才開口道。

商澤一愕,剛想說什麽,就見時尋秋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,彈出了一條消息。

時尋秋拿起手機,是佟越發來的小視頻。

時尋秋點開視頻,原來,佟越養的那只雪納瑞正在向佟越討吃的,佟越故意不給,小狗就伸起了兩個爪子不停地朝著他拱,模樣可愛。

時尋秋沒忍住彎起嘴角。

“你看,像不像在拜年。”

佟越的消息隨後來了,“它在跟你說新年快樂呢。”

“阿秋,新年快樂!希望新的一年我們能夠合作愉快!”

這幾天,佟越沒少發消息給時尋秋,時尋秋忙起工作來就很少會看手機,偶爾才會有一兩句回覆。佟越也不在意,依舊熱情似火,看到了什麽好玩的有趣的東西總喜歡分享給時尋秋。

時尋秋想了想,也回了四個字,“新年快樂。”

“你在跟誰聊天?”

商澤挑眉,突然語氣不善地問道。

幽黑的瞳仁死死釘在了時尋秋的手機上,似乎格外在意。

“合作夥伴。”

時尋秋抿唇,收起笑意,簡單地將自己準備和游戲公司合作的事情告訴了商澤。

“什麽合作夥伴會在今天找你?”

商澤依舊在意,時尋秋方才笑著回消息的樣子深深刺痛了他,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在胸腔悄悄積攢。

但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,商澤甚至端過桌上的酒杯,輕飲下一小口,“告訴我好嗎,阿秋。”

“是佟越。”

時尋秋沒有隱瞞,“你應該認得他,他上次跟我說,他和你也合作過。”

“嗯。”

商澤平靜點頭,“認得。”

這之後,商澤就沒有再提起佟越了,時尋秋也知趣得沒有再提,兩人照舊吃飯,可不知為何,時尋秋覺得兩人間的氣氛好像一下子變了,尤其是商澤,整個人都好像處在一股莫名的低氣壓之中,不言不語,眼神發虛,壓迫感極強。

讓時尋秋都不大敢與商澤對視了。

時尋秋並不知,其實這才是真正的商澤,在南城商界出了名的手腕殘酷,不近人情,連自家親大哥的生意都照搶不誤的小商總。

也只有在時尋秋面前,商澤才會收斂起尖牙利爪,人畜無害。

“說好了是給你慶祝,我請客是應該的。”

飯後,時尋秋又提出要轉賬飯錢給商澤,商澤拒絕了,停了一會兒,才望向時尋秋,用近乎乞求的語氣對時尋秋道,“你陪我去一個地方,好嗎?”

俗話說,吃人嘴短,時尋秋不好拒絕,只能同意。

兩人都喝了點兒酒,車是沒法開了,商澤打電話叫司機過來開車,轉而對時尋秋道,“走走?”

“行。”

除夕夜的長街,並不熱鬧,偶有三兩路過的行人,也大多行色匆忙急著回家。

時尋秋同商澤並肩慢悠悠地走著,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商澤聊兩句公司上的事,大概是走路走得熱了,反倒感覺沒那麽冷了。

“阿秋,你看,是煙花。”

兩人走了很久,不知不覺間,竟然拐到了江濱公園,這裏的人倒是多了起來,正圍在江邊歡呼雀躍地看煙火。

時尋秋前世常和商澤來江濱公園,但他從不知道,這裏的除夕夜原來這麽熱鬧,璀璨的煙火一朵接一朵在晚空綻放,留下絢爛的殘影,久久不滅,周遭人聲鼎沸,每個人都在喜氣洋洋地互道著新年好。

時尋秋也不禁被熱鬧的氛圍所感染,揮舞起雙手,大聲喊了句,新年快樂!

“新年快樂。”

商澤從背後擁住時尋秋清瘦的肩,也低低地也道了聲新年快樂。

剛剛飯桌上的酒後勁挺大,兩人都隱約起了點兒醉意。

以至於時尋秋被商澤抱住後,並沒有第一時間掙脫,反覺得身體發酥,腳底也生軟得很。

人海依舊。

時尋秋轉過身來,擡眼望向商澤,瓷白的面龐像是在溫水中泡過一般,泛起酡紅。

商澤的臉越來越近。

時尋秋長睫輕抖,剛想低頭,下頜就被人溫柔擡起。

熱氣和撲面的冷風交織在一起,吹得胸腔內那顆已然健康的心臟砰砰直跳。

醉意好像更濃了點兒,時尋秋有些發懵,半歪著腦袋,不明狀況地盯著久久沒有動作的商澤,眸中倒映著江畔的煙火,閃閃發亮。

商澤只就那樣抱住他,靜靜看了他很久。

直到,唇瓣倏忽一熱。

時尋秋居然閉上眼,主動親了他一下!

商澤的腦袋一陣轟鳴。

心裏像突然落了場細雪,淅淅瀝瀝,綿綿不絕。

秋:喝醉了,以為是在前世…

某人馬上要變棄夫要心碎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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